因为喜欢许巍,在网上找过介绍他的资料。有记者说,许巍和朴树是流行乐坛最让人心疼的两个歌手。两人在音乐上才华横溢,令人激赏,令人期待,然而同时,这两人内心的敏感、脆弱,以及面对生活压力的无措,常令人为之担心不已——他们都曾经受过抑郁症的折磨。尤其是许巍,在饱尝了美好理想和残酷现实之间反复颠簸的滋味,他的人生,就像他唱的:“我只有两天我从没有把握,一天用来希望,一天用来绝望。”
记者这话只说出了许巍的经历和精神状态,但没有说出许巍音乐的灵魂,也没有说出许巍歌声的特质。
听许巍唱歌,我很少有那种美好的愉悦,相反,我多次被许巍那忧伤的旋律和绝望的歌词所震动。开始听歌时,我不太留意他的歌词,完全被他的声音吸引。觉得他的声音没有一点昂扬向上的痕迹,完全是一个边缘人的倾诉。歌者在音乐中反复吟唱幻想、希望、翅膀、秋天、温暖等字眼,可声音又是如此消沉,没有一点年轻人的奋进,反而展示了一个饱经沧桑的萧瑟,自言自语,暗自神伤。
最要命的是,在他唱歌时,有种忧郁在流动,随着歌声起伏。他似乎有着旷世难逢的感伤,可一个宣泄口也没有,无法排遣,只有唱歌时才能把它们全都倒出来,在歌声里尽情宣泄。这种感伤可能是骨子里的。我听过不少外国歌手,特别是英国的那些乡村民谣歌手,即使是歌唱爱情,也有着淡淡的哀伤,像《离家500英里》、《克雷吉山》,都有让人心疼的感觉,不知那是阴冷的环境使然,还是来源于歌手与生俱来的忧郁。许巍的歌曲很像是天生忧郁,内心一直流淌着苦楚,旋律一起,苦楚就成了河,随着声音流淌出来。
如果只有忧郁,那还不一定能赢得听众的喜爱。我喜欢他,还因为他情绪平静,即便有焦虑的流露,不过也只是在高音区里流淌少许。时髦观念,前卫行为,在他那里几乎没有反映。作为歌手,他好像生活在别处,自娱自乐,自说自话。他不理会时尚,只关注真诚。音乐响起,许巍在颓废中带着诚恳、消沉中带着渴望地歌唱,那是没有丝毫做作的精神挥洒,在忧郁里寻求温暖的理解。青春、友谊、爱情、自由,都在他的歌声里摇曳生姿,如诗般地倾泻着他的才情。他说他总想起身边走在路上的朋友,有多少人正在疗伤。他唱着自己的朋友,心绪自然流露,声音是那么平静,可情感是那么忧伤,以至于我不知道是朋友的友谊感染了他,还是生活伤害了他,让他如此忧伤。他的歌声有温度,只是自己并不燃烧其间。他的关爱很含蓄,不轻易让人了解,却感染力惊人。总之,听他唱歌,如同听一个朋友真诚的倾诉,倾诉时的忧郁,就像那朵蓝莲花,在清澈高远的天空反射着自由而温暖的光辉。
生活是一部交响曲,个人不过是其中的一个音符。以交响曲之大,而个人之力甚微,只能被交响曲所囿,被裹挟着向前。作为边缘人,许巍不耐主旋律的挤压,想的多是个性、自由之类的东西,于是逃到一隅,说点想说的话,唱点想唱的歌。我也一直在说着自己的话,可现在被异化在时代的洪流中,只能在跟着发声时再想想心事,远眺天际。但即使是这洪流中的远眺,在许巍的感召下,我居然也有了少许探寻。许巍帮助我走近边缘人,看他们的颓废,听他们的歌声,感受他们的真诚。感受过了才发现,我跟他们相比,还真的有一点类似。